德法衰退，特朗普回归，欧洲还能否被视作多极世界的一极？

　　2024年，跨大西洋两岸经历了两场历史性选举。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呈现“小幅右转”的趋势；11月的美国大选，迎来了特朗普的回归。欧盟内外环境生变，对内不得不面对民粹主义崛起；对外将应对特朗普回归后新的世界格局。

　　法国、德国等国的主流政党遭遇挑战之际，国内民粹主义政党崛起，本国民众对经济不满，对外将面对特朗普2.0时期可能出台的保护主义政策的不确定性。

　　面对新的挑战，来自复旦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上海社会科学院等知名高校和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汇聚一堂，在12月21日举办的“欧美大选后的欧洲和中欧关系”上海欧洲学会2024年年会暨第十三届上海欧洲研究青年论坛上探讨欧洲在多极世界中的角色，同时指出中欧之间的合作机遇与挑战。

　　此次会议由上海欧洲学会主办、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承办，涵盖2024年欧盟政治生态和中欧关系、欧洲战略自主、欧盟-北约关系等多个议题。

　　会议现场

　　传统政党下沉，民粹力量崛起

　　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后，有声音认为，欧洲政治加速向右转，主要体现在一些大国，尤其是德国、法国等。上海外国语大学副研究员薛晟以法国为例表示，今年法国政坛不稳定，左、中、右三极分化，法国在欧盟领导力下降。在特朗普2.0时代，法美关系仍是互相较劲的状态，中法的未来存在不确定性。

　　12月16日，德国联邦议院针对总理朔尔茨的信任投票尘埃落定，朔尔茨未获超半数议员的支持，明年2月将提前进行大选，极右翼政党正在民调中占据第二位的优势。在不确定性持续上升的十字路口，德国一直引以为傲的“欧洲经济火车头”和“欧洲政治稳定锚”的地位，似乎岌岌可危。

　　上海外国语大学欧洲研究所执行所长胡春春副教授通过德国选择党和萨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的崛起，阐释“不平等的统一”与“东西德”边界再次加深的现实难题。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苟利武则认为，传统政党下沉、民粹力量崛起，与资本主义制度性缺陷有关联。俄乌冲突延宕引发的经济问题，增强了本国民众的厌战情绪。

　　在欧洲主流政党实力被削弱的背景下，与会专家进一步抛出疑问：基于俄乌冲突中欧洲差强人意的表现、极右翼增长和英国“脱欧”等背景，欧洲能否在新一届欧盟领导层带领下，被视作多极世界中的一极？

　　政坛生态变动下掩盖的是俄乌冲突后的欧洲的防务问题。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严骁骁表示，欧洲战略自主已从侧重防务及安全过渡到欧盟整体的战略能力，摆脱对外依赖，建设内部韧性。但在防务、经贸、产业等领域，欧盟成员国内部分歧不断，削弱凝聚力。

　　欧盟首位防务委员、立陶宛前总理库比柳斯本月早些时候声称，欧洲需要大量增加额外资金和武器采购，但欧盟国家尚未就从何处取得资金达成一致。

　　不少欧盟成员国，还是北约国家，其内部的防务问题通常与北约挂钩。12月20日，有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的团队告知欧洲官员，将要求北约成员国把国防开支提高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此前这一比例为2%。在32个北约成员国中，目前仅有23个达标。

　　针对北约与欧盟之间的关系，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研究生万堃认为，北约的欧洲成员策略选择逻辑复杂，根据双重架构水平与制度互动效应的组合，提出同盟从属国在远程军事干预中差异化的四种参与策略。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戴程娟则认为，俄乌冲突使欧盟和北约形成一个新的分工，欧盟将在北约框架内发展自主防务能力，逐渐在周边安全事务上承担责任，美欧总体会朝着分工协作的方向发展。

　　合影

　　中欧仍有合作空间

　　以经贸为例，学者认为，特朗普回归后，美欧会就此出现矛盾。12月20日，特朗普在社交平台表示，欧盟应通过大规模购买美国原油和天然气来缩小“巨大的”对美贸易顺差，否则将对欧盟加征关税。此前，特朗普曾在多个场合抱怨美国对欧贸易逆差，称欧盟“什么都不买”。 此外，不排除美欧在俄乌冲突、气候等全球治理话题上存在分歧。

　　在美欧可能出现矛盾的背景下，与会专家认为，中欧之间的关系也面临挑战和机遇。

　　当前中欧之间存在分歧，今年10月，欧盟对华电动车加征关税，目前中欧双方就电动车反补贴案价格承诺方案的具体内容进行深入交流，取得一定进展。德国总理朔尔茨12月19日再度呼吁通过谈判尽快解决问题。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经贸学院邱强指出，中欧在锂电池、太阳能光伏设施、电动汽车等“新三样”存在争端矛盾，但应利用好WTO规则规避中欧贸易战。

　　2025年是中欧建交50周年、二战结束80周年，中欧关系也将迈入新的历史征程。在2025年中国外贸环境不确定性增加，欧洲在主权、安全和发展等方面对中国构成挑战的背景下，复旦大学中欧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简军波副教授表示，中国需要改变对欧的伙伴关系叙事，重新定位对欧关系及评估互利共赢问题。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欧洲研究中心主任张永安教授结合中欧经贸数据，进一步提出，面对2025年中国外贸环境不确定性增加，中国亟须设计针对欧方不同层面的政策，以及在传统成本优势已经丧失的情况下如何发挥新的比较优势的思考。

　　澎湃新闻记者 朱润宇